南方人物周刊:为什么是通威?刘汉元和他的千亿光伏王国
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
文 /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刘璐明
很长一段时间里,刘汉元的身上都贴着传奇企业家的标签,从500元创业起家开始,到1997年他执掌的bv韦德(中国)官方网站成为了中国最大的水产饲料生产企业,进军光伏领域后经过十余年的发展,而今又成为全球产能最大的高纯晶硅生产企业、全球出货量最大的电池片生产企业。
2021年胡润中国百富榜,bv韦德(中国)官方网站董事局主席刘汉元以1250亿元的身价超过稳居四川首富20年的刘永好,成为新任四川首富,且在2022年蝉联这一宝座。 刘汉元说,通威没有大起大落,甚至“没什么故事”。他觉得,千万不要把个体和“伟大梦想、崇高理想”绑在一起,而是要让每个人变得更朴实。要活下去,要为别人做点事情,应该把最基础的事重复做好,而不是空谈,“伟大和平凡有时候是一念之间。” 2023年5月19日早上8点,刘汉元准时走进办公室,身着灰色西装和深色长裤,步态迅捷。上次见面是在两年前,同样在这间位于成都的通威总部的办公室。两年间,光伏行业风起云涌。 2022年,光伏行业热度空前,吸引众多资本跨界投资,行业上下游开启新一轮扩产热潮,硅料价格创下近年新高。财报数据显示,通威在2022年全年实现营收1424.23亿元,净利润同比增长217.25%,成为光伏行业的“盈利之王”,市值最高突破3000亿元。 但在刘汉元的身上,看不到志得意满之态,他很少谈自己,更喜欢把自己和通威放到行业中来,觉得只是“热了一些,好了一些”。在“碳中和”目标之下,未来人类的清洁能源该从哪来?社会尚未形成共识,“但目前的状态已经处在一个临界点,是转折时期的里程碑。” 在通威总部大楼的展厅里,从左至右,摆放着不同时期的光伏产品原件,最早是1982年在美国生产、1986年安装在海南岛尖峰岭的多晶硅组件,2000年左右仍依靠欧美,直到今天,中国从光伏产业的 “差生”一步步成为世界最大的多晶硅生产国,能耗也处在世界领先水平。 刘汉元代表的正是这群站在历史卷轴上的光伏企业家,在过去数年里,他们穿过黑暗,看到了黎明。他们有率先发现浪潮的眼光,亦有在低谷前行的勇气,执掌通威的刘汉元正是从中拼杀而出的佼佼者。 这也是一个中国制造穿过荆棘、在国际舞台上实现弯道超车的故事,身在其中的企业,命运如过山车般,濒临死亡或直冲云霄,“九死一生都不足以概括它的残酷。”刘汉元觉得,站在当下回顾过去,恍然发现自己身在历史之中。 逆周期操作、提前布局背后:理想与信念 刘汉元是一位长期主义者,同时有精准的短期投资眼光。通威多次在行业低谷时的逆周期操作被津津乐道,很多人认为,正是这几次逆周期投资,奠定了通威的江湖地位。 2020年2-3月,全国受到新冠疫情影响,多晶硅价格处于近10年的最低点,不少企业停止扩产甚至停产。通威却在当时宣布了扩产计划,成就了后来投产的乐山二期、保山一期工程,年产能均达到了5万吨。 这一逆周期扩张策略,让通威在从2021年开始的光伏新一轮热潮中成为率先有大批量产能释放的公司,也是那次硅料波动周期的最大赢家之一。 “但其实我们觉得,这不是短期的一个操作,而是按照计划一步步地推进的,背后本质上是对光伏行业数年来发展的深刻理解,以及对这个行业未来发展的坚定信心。”一位在通威工作20多年的管理层提到。 时间再往前推。2018年,“531光伏新政”出台,中国光伏发电补贴大幅退坡,带来行业的惊慌和低谷,国内超过10家硅料企业停产检修,多家组件企业处于亏损状态,业内讨薪、停产、爆雷的消息不断。 紧接着,便是2020年的行业冰点、扩产计划。2021年下半年到2022年,硅料价格从6万元/吨最高涨到30万元/吨,通威的产能随着价格一路飙升。 刘汉元认为,行业遇到低点,相应的技术、成本,可能更靠近大量应用的起始点,“我们内部对技术工艺的改进,具备了工艺迭代条件,内外判断使我们果断进行两三年的持续投入建设,从行业、案例研究角度来讲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巧合,或者是非常有意义的必然。” “每个产业都有波动周期,冲高一定会回落,到底后也会慢慢走高。波动过程中,存在投资的风险、机会和回报,低点时要为高点做好准备,高点时不要穷追,在多变和不确定性中,能把握百分之六七十的正确选择,就已经非常优秀了。”刘汉元说,外界认为行业有机会时,通威总好像突然就站了起来,抓住了盈利机会,这其实是理性控制节奏和规模、回避和减少风险的结果,也是通威几十年中一直在做的事。 通威另一个逆周期投资的经典案例,是在2013年,经过了2011年欧美等地光伏补贴大幅下降,全球光伏市场暴跌,不少企业濒危。当时,通威以8.7亿元收购合肥赛维,切入电池片领域,后者曾是全球太阳能电池片项目单体规模最大的公司。 看起来,这是利用短期机会精准抓住发展机遇来巩固长期优势,事实上,背后是刘汉元对今天和未来社会需求的深刻理解,也是他多年来对光伏行业的理想。 2002年,刘汉元进入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就读EMBA,毕业后连读经济学院DBA工商管理博士,其博士论文为《各种新能源比较研究与我国能源战略选择》。当时,中国的雾霾问题还未被重视,他们已经在思考未来中国能源的机会在哪里。当把煤炭、石油、水能、风能、核能等研究了个遍之后,刘汉元发现,光伏发电这种“最短路径、最大储量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成本极其低廉的未来能源,几乎是唯一选择”。 这个发现让刘汉元感到非常兴奋,恰巧又碰到2006年的光伏热潮,他决定成为时代的参与者。 “只要坚信这个结论,你在任何时候遇到黑暗、上坡、下坡,都会变得非常坚定。经营企业40年,什么时候能开280公里的时速,什么路上只能开10公里的时速,这是‘老司机们’必须搞清楚的事情。根据速度风险来判断你对机会和风险的管控。任何时候,安全和风险管控永远是第一,机会和规模的追求永远排第二第三。四十多年如一日,通威经过了波澜壮阔的时候,也可以说没什么故事,我们都是平铺直叙一路走过来,没有大起大落。” 但站在当下回头望,他也觉得进入行业早了将近二十年,在那时,整个社会对光伏乃至整个新能源行业的理解及其存在的必要性,并未形成概念。 “那仅是汉元他们心目中的理想。”2010年,刘汉元与刘建生合著的《能源革命改变21世纪》出版的时候,一位电视台的负责人曾说。 在梦想成为现实之前,如同暗夜行路。 ▲2004年3月2日,通威股份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 黎明前的黑暗:成为先驱,而不是先烈 “为什么现在看来如此明显的趋势,当时的观念和意识跟不上?” “你(现在)觉得很明显,其实(那时看)很不明显。”刘汉元回答,“5年前、10年前,很多人都看不清楚,认识不到。也可能认识得到但又想不明白,想明白了又觉得它不经济、不可靠。认识的转变是很痛苦的过程。” 他曾遇到过在中国能源界非常受人敬重的一位前辈,后者对中国传统能源所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,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,完成了中国能源建设的从0到1,他告诉刘汉元,“你看中国大地上只要有人活动的地方,随便往那儿一站,东西南北转一圈,500米以内一定有电线塔。” 刘汉元试图为光伏正名,但发现“我们即便有条件面对面、桌子挨桌子地讨论,我都没能把他说服”。 “老刘,你想一想,我一个核电厂,20公顷、30公顷,就可以发100万、200万甚至300万千瓦,一个煤炭厂,可以发300万、500万千瓦,你们光伏发电100万千瓦要多少亩地?” “3万亩。”刘汉元回答。 “3万亩地你要到哪找?不可能!” 后来,很多年过去,等更多人看到行业趋势时,已经是传统能源逐步被替代的时候,“这就是历史。”刘汉元提到。 但他也觉得,这再正常不过,“你一定要理解社会的复杂性,观念的惯性,所以我们不怪别人,反而要怪自己。早一步成为先烈,早半步成为先驱,我们只能选择成为先驱,而不是先烈。各行业里,你想得比大家早,不太现实,别人会认为你在天方夜谭。转变非常困难,需要大家用时间和各类条件的叠加去设想,也需要根据现状评估该如何做。” 刘汉元在几年前常说的是,只要解决了观念和认识问题,行业发展都是小问题。在煤炭工业时代,不少人会跟他讲,“你这光伏发电,一会有,一会无,晃来晃去,我们的发电机多稳,一直转,煤炭一直进,烟囱一直冒。”的确,煤电是更稳定的能源,但对于明天、未来,他们认为是更遥远的事情。 过去二十年,受社会共识、观念以及技术的制约,是光伏领域跌宕起伏的二十年。经过几轮周期性洗牌,从风光到萧条,再到回暖,不断有旧王落幕,新王登台。 2004年,在全球范围内,光伏行业迎来首次爆发,一年之内,市场需求翻倍。迫于环保和能源安全的双重压力,德国、瑞士、西班牙等多国相继出台光伏政策,欧美多国以高出平均电价10倍的价格鼓励光伏发展。 多晶硅供不应求,价格飙升,到2006年已翻了近10倍,涨至100美元/公斤。中国光伏企业获得不少出海订单,开启了一场造富浪潮。2004年,无锡尚德光伏出口额翻了10倍,成为全球十大太阳能电池制造商之一。2005年,尚德在美国纽交所上市,2006年,创始人施正荣成为中国首富。 很快到了2008年,光伏业的黑暗时刻降临,金融危机爆发导致欧美光伏需求骤减,多晶硅价格暴跌,库存的高价原料成为重担。2010年,无锡尚德破产重组,一代光伏龙头就此落幕。 尚德的陨落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,赛维、英利、汉能等名字消失的背后,是光伏周期起伏的残酷历史。 在中国西南地区,当年光伏企业原本有十多家,几乎只有通威活了下来。“行业竞争的惨烈程度可以想象,但这个行业最终迎来了黎明。见到晨曦的那刻,作为见证和参与者,你的感觉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况味。”刘汉元说。 在过去,中国的光伏产业缺乏高新技术、高效益的支撑,在全球产业链中处于弱势,核心技术在海外,多晶硅和关键的制造设备大量依靠进口。远在大洋彼岸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,便有可能在国内引起一场飓风。但在今天,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 2015年左右,中国能源界的那位老前辈再次见到刘汉元时提出,想去通威的光伏工厂看看。刘汉元清楚地记得,时隔多年,当两人再次坐到了一起时对方说的那句话:“这是一个最争气的行业。” ▲2015年11月18日,通威举行太阳能电池项目投产2周年庆暨双流5GW高效晶硅电池项目启动仪式 光伏背后的能源革命 能源的背后,不只是一门生意,更是对人类生存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探索,在全球能源转型的过程中,改变过去对石油、天然气进口的依赖,实现新能源的弯道超车。“产业仅仅是做自己那点事情,但是对整个国际关系的影响,比绝大部分人想象的还要大。”刘汉元对能源转型有着自己的观察。 他回忆,过去中国对光伏技术的掌握还是很皮毛,管理粗放,产品质量上不去,成本消耗降不下来,所以欧美长期都不把中国的多晶硅产量、未来产能算进统计范围。中国无论从设备的可靠性,还是经营管理观念,系统运行维护的水平和能力都很落后,要么技术上突破不了,要么不稳定,有安全风险,当时行业内常说的是“可靠性是多晶硅的生命线”。 一路走来,中国的技术不仅突飞猛进,成本也在下降。不到15年的时间,中国光伏产业的规模从全世界占比百分之几的产量,到现在超过70%、甚至80%,成为全球最大的多晶硅生产国,从当初的能耗和成本最高、能力和水平最低,成长为能耗和规模均是世界领先水平。 刘汉元判断,原本只有德美日韩可以生产的高纯晶硅,不久后可能会有90%甚至更高的生产比例由中国来完成,“在这个过程当中,中国实现了整个技术的完美升级和迭代,实现了对他们从仰视、追赶、并跑到领跑的超越。” 回顾历史,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,丰富的煤炭资源对英国率先实现工业现代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,煤炭驱动蒸汽机前进,也引发了钢铁业及相关行业的巨大发展,让英国成为一个超级大国。近一百年,以美国为代表的石油革命,对美国经济发展走在世界前列也发挥了重要作用。 “十多年前,大家都还不敢想,下一次转型谁能执其牛耳。今天,中国的产业参与者可以毫不犹豫地说,中国制造在推动全世界的能源转型。”刘汉元举例,风力发电设备中国占世界的60%以上,光伏发电占到70%-90%,有些环节能达到97%、98%甚至更高,“中国是靠实力,靠大家的起早贪黑、辛勤劳作,推动技术不断进步,并赢得了今天的市场地位。” “过去是煤炭革命、石油革命,我们现在是零碳革命。”刘汉元提到,煤、石油和天然气,从资源再生和环境发展角度不可持续,人类需要建立在一个与地球生态相融相生、长期共存的基础上。过去,受制于技术和成本,实现的路径不一定具有经济性和可操作性,但经过若干年的发展,产业规模逐渐扩大、转换效率不断上升,成本在不断下降,“(成本)一旦下降到和传统能源大致相当,或者低于传统能源的时候,我认为就具有了替代的条件。” 除了光伏发电,未来能源还有其他的主角吗? 刘汉元也常在思考,有没有更好的可能,会不会过去10年、20年光伏走过的历程,其他能源在未来5年、10年也将走过这个历程,但至少目前,并没有找到更好的答案。 ▲通威龙袍“渔光一体”基地 对产能过剩的担忧,价格与竞争 对于多晶硅的价格起伏,以及最近光伏新一轮热潮过后的产能过剩问题,刘汉元认为,波动性和周期一直是市场的本质规律。 他举例,钢铁、碳酸锂,甚至黄豆、猪肉等的价格,在过去几年间也一直在变化。价格偏低时,资本会控制投入,偏高时会增加投入,可能会导致产能过剩,价格下行,并总是会在一轮又一轮的发展过程中,取得总体的平衡。“这种大规模应用,一定会往成本、价格更低而规模更大的方向走,这也是我们大家努力的方向。成为人类能源当中最低成本的来源,有了经济基础,能源转型、产业发展才有真正的巨大空间。低谷时期,追求单位利润,机会不如过去,追求总体规模,未来机会更多。” 2023年,硅料价格开始下跌,进入一个明显的下行过程。“但是下到10万元还是下到5万元,很难说。这取决于扩产情况和完成实际产量的情况,与社会总的需求有关系。”刘汉元提到,未来,多晶硅也会不断地有低谷,但这种周期和以前政策变化下的大起大落不同,波峰波谷的跨度随着行业成熟会逐渐变小,目前的应用才刚刚开始。 刘汉元认为,市场条件下的过剩、紧缺、富余周而复始,永远处在周期性的循环,“有人说,多晶硅是周期性行业,这话对了一半,因为在市场条件下每个行业都是如此。” 在竞争愈发激烈的背景下,价格成为竞争的焦点。 “竞争本来是促使大家不睡懒觉,但竞争过度、无序,又会受到伤害。约束过度竞争,是欧美日韩走过来的经验。对中国来讲,过去三四十年都是竞争文化,大家拼命起早贪黑去干,做好了很多产业。但它的负面作用也很明显,中国只要一旦进入哪个行业,哪个行业就‘草木不生’,需要合理控制过度竞争和无序竞争,是从业者的共同责任。”刘汉元认为。 对于外界提到的通威价格优势,一位通威高管指出,目前只有刚进军的光伏组件板块,价格偏低,但并不是最低,通威的整体价格在行业内可以说并不便宜,包括通威农业板块,在成都的农贸市场可以看到,通威鱼的价格比普通鱼要贵一倍。 刘汉元常给管理团队讲的一句话是:卖得更低,不算水平,而是产品质量更好、规模更大、卖得更高。管理团队的所有考核中都加上了这一条。“我们的电池和多晶硅反而是行业里较高的价格,包括光伏组件也会加这一条,至于什么时候加、什么时候倾斜,会根据管理和战略需要来调配。总体来讲,各行业在成熟的过程当中,我们都强调的是优质优价,因为价格杀手会被滥用,你不能成为滥用价格杀手的选手。” ▲全球光伏行业首个5G应用基地,通威太阳能金堂基地5G车间 光伏与通威的未来 2022年8月,通威进军光伏组件板块,这一决定的背后,实际上是刘汉元反复思考而作出的谨慎决策。 很长时间里,他希望做多晶硅核心材料生产,适当做一部分电池集中生产,和业内企业有不同的专业分工。通威还开放了多晶硅的合作伙伴投资,几家合作的头部光伏企业,在2022年分享了60-70亿的净利润。 合作可以带来“果实”,但是对部分业务而言,协同也会带来较高的时间成本和空间成本,在拓展多元化的业务尝试上,布局光伏组件或许能给通威带来更多可能。刘汉元没有给团队提具体目标,只是提醒了三点:第一,在这个时候进去要站得住;第二,要对行业的商业生态产生最小冲击;第三,要可持续。 通威的成本控制能力和盈利能力在行业内一直被视为标杆。事实上,这是危机意识与稳健发展的融合,也是几十年企业管理的沉淀。在通威内部,刘汉元常说,只有领先才能真正有机会和商业价值,先去做大,才有前提和必要,做专才能做精,只有做精,才能做强。 “十几年的时间,中国首富在新能源方面已经趴下几个了,我们不去当首富,也没当首富,重要的是,站起来以后怎样不趴下?这是现在需要回答的问题。40年的历史,事实上通威已经回答了,只要不犯,也不大可能犯‘根本性的错误’。”刘汉元说。 危机感,也让他在公司内倡导年轻化,他形容通威是一家既老套又充满活力的公司,通威的核心管理人员大部分是70后、80后,甚至90后,“不能因为我们干了三四十年,变成一头老黄牛,在跑都跑不动的时候,再去公司一线影响速度。” 2023年3月,刘汉元34岁的女儿刘舒琪担任通威股份董事长,“二代接班”一时间成为热议话题。“她其实年龄也不小,到公司来,坦率讲比我想象的好,各方面评价和接受程度很高。我经常也在想,听到的可能都是好的,我一般不听小道消息,这个时候我还特别留意了,确实感觉到她和年轻人之间处理问题的能力,比我想象的还顺畅。”刘汉元提到,自己未来在通威,更多的是看大方向,以及约束哪些事情不能做。 如今回顾这个花费数十年创造的光伏王国,刘汉元仍然记得2007年下半年多晶硅第一次开炉的场景。他和在场的所有人,熬了一个通宵,但因当时技术上的很多问题,第二天早上,高压仍然无法启动,生产线开不起来。他们难熬、沮丧,但也暗自激起了“一定有解决方案”的信心。 童年时,刘汉元热衷于拆装那个时代各种最先进的设备。十三四岁的时候,他把黑白电视机、调频对讲机、电唱机……全都拆成元件再组装起来。在四川水产学校,他还组装过收音机。那时候在学校不能听歌,他就在靠近仓库的地方,拉一根天线,穿过摇摇晃晃的树枝,晚上关灯后,戴上耳机,就能收听到断断续续的邓丽君演唱的《我要为你歌唱》。 他觉得,朴实是更重要的事,千万不要把个体和“伟大梦想、崇高理想”绑在一起,而是要让每个人变得更朴实。要活下去,要为别人做点事情,应该把最基础的事重复做好,而不是造成空谈的氛围。活下去是主要的理由,然后是经济使命、社会使命、文化使命推动人类进步,事实上,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,寻找社会需求,也是在寻找商业定位和支点。 刘汉元相信商业法则中最基本的诚信和品质的力量,他说,你换一个位置思考,就会发现,“朴实变得非常伟大,伟大也就那么平凡。”
近期,硅料价格开始走低,新的周期或许又将来临。这次在成都,《南方人物周刊》与刘汉元聊了行业、价格、竞争,过去与现在,通威决策背后的思考,光伏行业的挑战,以及女儿刘舒琪接手董事长背后的决定。